绝望文盲Lof川

囚蛇【四】

视力被剥夺的感受并不怎么好，他甚至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，以至于有些陌生的刺骨寒意。
就像是在漆黑陌生的森林里被野兽盯上的那种感觉。
他不自觉的蹙了蹙眉，似乎还是有些不适应。
而雷狮却没有那个等他适应或者接受现状的耐心，他松开手，锁链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冰冷的响声。这让帕洛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。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只胆小怯懦的可笑的老鼠——虽说事实并非如此。但这并不影响这样去形容。也并不影响雷狮将它作为笑柄。

雷狮几乎是将他丢进了车里——仿佛他是什么令人厌恶的废料一般，他的鼻子撞在了靠背上，带来一阵令人恼火的酸涩。
帕洛斯的心情难得的可以用差劲来形容。老实说，某种意义上这算是个奇迹——只不过是个没有资格被赋予丝毫意义的奇迹。
雷狮微眯着眼睛坐在他旁边，不知道是恶趣味驱使还是习惯所致，他几乎是把帕洛斯挤在一个令人无法活动的小角落里。他的手指绕着领带系成的活结，间或扯动几下，却恰到好处的控制好力道，让它并未出现半分松动。但这个力道又该死的带动着柔软的布料轻轻擦过帕洛斯的眼睑。
柔滑的布料在眼睑处摩擦的感觉并不难受——流水一般的温润触感甚至都不能让这种运动称之为摩擦。
然而帕洛斯并没有因自己那不需要被磨红的眼睑而感激。相反，他对此是有些嫉妒又有些讽刺的，我敢保证，如果他现在不是处于这种境地，他绝对会拄着腮，眯起半边眼睛用刻意拖长的讽刺语调说道:“真是奢靡啊，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？”
他缓缓的握拳而后又迅速的松开——他现在有些烦躁。他尽力的控制好自己的表情，用厚厚的伪装粉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。
而雷狮的表情也同样的淡然，似乎不满于帕洛斯的乖顺，又似乎是这点消遣并不足以让他露出更多的表情——他向后倚去，在皮质的靠背上压出几道光滑的纹路。
“还有多久？”
“五分钟。”
“呵。”雷狮忽然用口中挤出的气音笑了一声，短促却清晰。似乎是随意的开口。亦或是刻意的表达偏见，愚弄对方，“卡米尔。你说这种家伙，要洗几遍才不会这么脏？”

“原来还需要清洗啊——我还以为您这种人应该是不会嫌弃我的？像您这种——”帕洛斯摸着下巴，故作一番沉思的虚假姿态。他本就不乐于讨好别人——事实上没有那个蠢货喜欢这么干。更何况，他似乎隐隐摸到了雷狮将他买回去的原因。既然拿到了筹码，那他自然是要在这里赌一把的。
他固然谨慎，但他也乐于去做一个赌徒。

“那个词……好像是叫饥不择食吧？”他微微点头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“哼。胆子不小。”雷狮的语气里似乎隐隐有些兴奋，“有意思。”

赌对了。

而帕洛斯永远也不会想到当初自己那可笑的自信会造成怎样的后果——他被剥夺的，可不只是暂时的视力了。
当然，这都是后话。